【卡黄】你知我知
1.
黄婷婷发现自己变成李艺彤了。
那个时候她正赤裸着身子，头疼欲裂，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在洗手间。对着镜子那一瞬间，黄婷婷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只觉得面前的样貌陌生又熟悉，随后差点惊叫出声。
“李艺彤——？！”
看到镜中的人影做出来的夸张反应跟此时自己的动作一模一样的时候，她才渐渐缓过来。黄婷婷抬手，里面的“李艺彤”也抬手。她倒吸一口冷气，眨眨眼愣了三秒过后，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屋子里光线昏暗，她忍住头痛跌跌撞撞地摸着墙回去，窗帘被拉得好好的也不知道几点了，黄婷婷一下把屋里的灯按亮。
是的，没错。这里是李艺彤的房间，她的床上没有那么丑的小黄鸡。
此时万丽娜还蜷缩在被子里睡觉，随着光亮的关系，她不满地牵扯着被子盖在自己的脑袋上。
黄婷婷去摸床上的手机，才早晨六点，但自己已经完全睡不着了。
爬起来忍着赤身裸体地去翻箱倒柜，至少要拿衣服给自己穿上。
响动的声音稍微有些大，万丽娜迷迷糊糊地，不高兴。
“李发卡你小声一点。”
“娜娜！我……！”黄婷婷急忙开口。
万丽娜不顾解释，一拳锤在墙上，留下咚的一声。
“好的。”黄婷婷乖乖的说。
结果随便找了T恤短裤穿上又在床上磨蹭了半小时后，黄婷婷实在忍不了了。她无法回想起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在李艺彤的“身体”里，那李艺彤又在哪？自己的身体里？
纠结了许久，还是摸下床跑回了隔壁自己房间。
昨天刚出完外务，今天休息。所以何晓玉拖着身子来开门的时候饶不高兴，揉揉眼，一看是“李艺彤”。
“李发卡你来那么早干嘛啊……都还在睡觉呢。”
黄婷婷只顾着连忙赶着扒开门就往里钻，果然看到躺在床上的“自己”正规规矩矩的，睡得正香。
“婷婷昨天回来的挺晚的，你别吵她了。”何晓玉关了门瘫回自己床上。
黄婷婷一边点头一边感动，还是晓玉知道疼人。
她跑过去坐回自己的床上，偷偷拉开被子一角。
哦哟，果然什么都没穿！
好在自己发现得早，黄婷婷暗自庆幸着，一边嫌弃自己身上的李艺彤的衣服，一边打开自己的衣柜换下来，接着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床上去。
黄婷婷凑过去，近距离看自己的脸，感觉真奇妙……
她捏了捏，脸上就出现了小皱眉的表情。
突然觉得很好玩，所以又捏了两把。床上的人嘟嘟囔囔的，好脾气地开口，“娜姐别闹……我再睡会儿。”
这下确定在自己身体里的是李艺彤无误了。
本来就是自己身体，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吧。黄婷婷一把掀开被子，李艺彤嗷的一声蜷起来，“娜姐别打我别打我！我这就起来买饭去！”
黄婷婷不由觉得好笑，趁她还在发糊涂，赶紧把衣服扔过去。
“穿上。”
李艺彤迷迷糊糊地把衣服套上，黄婷婷看着自己的身体，头毛乱糟糟的，睡眼惺忪。尽管外表是黄婷婷，但总觉得一眼就能看穿里面的是李艺彤呢。
黄婷婷伸手去帮“自己”把睡乱的毛压下去。
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李艺彤一边念叨一边睁开眼，“娜姐你今天怎么……啊？！——李、李艺彤？！”
慌乱之中咬到自己的舌尖痛到前仰后合的，李艺彤瞪着眼，若不是黄婷婷及时往她嘴里塞了枕巾，估计隔壁床的何晓玉也该砸墙了。
“呜呜呜呜！”李艺彤双手直挥，黄婷婷把她按下来，一把拉进洗手间。
“你是谁！快从我的身体里出去！”
黄婷婷皱着眉头觉得头痛欲裂，只好一只手捏住李艺彤的下巴，强制着把她的脑袋一拧，目光正对上镜子。
李艺彤的身子愣住了，黄婷婷觉得手上没有了动静，才慢慢把她放开。李艺彤看看镜子又看看对面的黄婷婷，饶不确定的问，“婷婷……？”
“嗯。”
两个人在厕所大眼瞪小眼，最后黄婷婷实在不忍心再看到“自己”无声地崩成表情包的样子，只好拉拉李艺彤。
“我们出去说。”
两个人随便拿了点东西就出了门，好在是周末的清晨没什么人。两个人都饶不自在，目光总想往“自己”身上瞅又觉得别扭。
进了电梯才好一些，结果就在电梯要关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插了进来，“等我一下！”
林思意大叫着钻进来，然后笑眯眯地挤到两人中间去。
“好了嘿嘿嘿。”她左看看又看看，对着“李艺彤”问，“发卡今天起那么早？”
“啊。”林思意背后的“黄婷婷”猛地搭话，林思意扭过脸咦了一声，黄婷婷背对着她，竖着眉毛跟李艺彤做口型。
好在李艺彤反应机敏，眨眨眼，学着黄婷婷平时那样吧咂嘴，“我是说，我叫她起来的。”
“嘿真稀奇。”林思意身子左扭右扭，黄婷婷有些受不了的又朝李艺彤挤眉弄眼，对面的李艺彤马上意会过来。
“小四你今天没通告吧，怎么也起那么早。”
“别提了，小鞠昨晚嚷了一晚上要吃街拐口那家的早餐粥，结果今早定了闹钟我就爬起来了。”林思意打了个哈欠，正挤勾眼角的眼泪水呢，突然反应过来，指着“黄婷婷”身上的小黄鸡说，“这不是发卡的衣服嘛？”
“嗯……？！”李艺彤一下没反应过来，电梯噔的开了，黄婷婷赶紧拉了她一把，末了还不忘朝林思意挥挥手，“赶着吃早饭呢，先走了啊！”
结果这一路上黄婷婷都在不停感慨，这得亏是林小四，要是是个冯二狗，那不非得问翻天。
“这不都是你给我扔的衣服嘛……”李艺彤委屈。
黄婷婷瞅了眼“自己”委屈的脸，真没眼看。
两个人七拐八拐走了好一会儿，找了个远一点的咖啡店，进去先去厕所把衣服换了。把衣服脱下来的时候黄婷婷让李艺彤闭着眼睛换，李艺彤这才觉得有些不大对。
“等下，婷婷……所以我们早上醒过来，应该都是……裸……裸着身子的吧？”
“对啊。”黄婷婷绷着脸，“怎么了？”
“那我岂不是都被你看光了！”李艺彤在厕所隔间里大叫。
黄婷婷刚脱了衣服，此时憋红了脸，“我顾着震惊去了呢！有啥好看的！”
李艺彤抱着双臂整个人摇晃起来，一副我不听的样子。“哇哇哇！过分！我可是处子之身！”
“等下你现在用的可是我的身体好恶心……”黄婷婷嫌弃。
“嫁不出去啦！”
“你给我闭嘴！”
2.
「Q:如果和对方交换灵魂的话，会想要做什么样的事情？」
“把所有LO装都穿一遍。”
“啊，那我也想穿一遍，感受一下不同的脸。”笑，“不过应该还有其他事情做……啊，我要和‘李艺彤’自拍一天！”
“这都什么啊。”笑着打她。
“因为平时都不怎么拍吧？所以这个时间要抓紧自拍这样，所以互换灵魂你干嘛要穿LO装，想穿的话我借你啊。”
“啊不要不要。”挥手，“自己穿的话不好意思穿上街啊。”
“等下，所以用我的身体就没关系了是吗？！”
……
清晨开门的咖啡厅不多也没什么人，黄婷婷点了一杯红茶，李艺彤点了摩卡，两个人撑着脸大眼瞪小眼。
瞪“自己”的眼。
“我说啊，昨天我们访谈的时候，是有这么一段对话，是吧？”李艺彤抿着杯沿，皱着八字眉努力回想着。
黄婷婷这个时候也才想起来，可惜早晨莫名的头痛欲裂让她无法思考，不过现在好多了。
“所以你干嘛要提那么奇怪的回答啊？”
“瓦特……？”李艺彤呛了一口，“什么回答？”
黄婷婷咬着吸管不讲话，李艺彤脑子瓜子转得贼快，“喔，自拍啊？”
“我们自拍不少吧。”
“是，是不少，但有很多，不，绝大部分婷婷你都不会发出来吧……”
黄婷婷抬头看着李艺彤，面前的人把头低下去，按平时自己的习惯随手拿皮筋扎起来了，露出“自己”的精灵耳。
黄婷婷小心地攒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和李艺彤的合照不少，从以前开始，对方叽叽喳喳的时候，女孩子们就总是爱凑到一起照相的。
但是怎么说呢，诸多原因，让她有给自己找万千种借口。黄婷婷小心翼翼，李艺彤昂然自若。她张张嘴，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李艺彤搅搅调羹，“我想到了。”
“嗯？”勉强把自己从发愣的状态中扯出来，黄婷婷咯噔一下。
李艺彤举着手机把发亮的屏幕对着黄婷婷，“我刚才去查了一下，想起了之前流传在日本的，常用在同人小说里的梗。”
“七日变？”黄婷婷凑近屏幕，扫了一眼百科。“也就是说，我们不知为何调换的身体，要自然等着七天之后就能够变回来了？”
“呃……应该是吧。”李艺彤也不是很确定，“但我们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啊，与其等着被地球科学研究中心的人带走，不如我们先静候七天吧，不行我再想想办法。”
不知为何，黄婷婷总觉得李艺彤是能够想到办法的。
那种莫名信赖着“自己”身体的奇妙感觉让她也说不上来，总而言之，只好先呆七天了。
哎了一声，黄婷婷捏着吸管，一抬头发现李艺彤正盯着她，看着“自己”的脸显然还没习惯，饶不自在的开口，“怎么了？”
“我觉得，我还是长得挺好看的。”
黄婷婷想把吸管插到李艺彤的鼻子里去。
哦，算了，现在是“自己”的鼻子。
看着李艺彤欢天喜地的换了张脸地对着自己东瞅西瞅，黄婷婷想了想，朝她招了招手。
……
从咖啡店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不知道是不是有灵魂互换的副作用，两个人都有些乏。
结果走到楼下的时候碰到了陆婷和冯薪朵，李艺彤当时正低着头没看见，陆婷伸手拿胳膊肘一拐，就圈住她的脖颈，把她拉到怀里来。
“去了哪儿啊刚回来。”
“啊，啊？”李艺彤一下没反应过来，陆婷皱着眉头，拿没化妆的脸杵过去了，“阿黄你气色很不好啊，一起吃饭吧。”
陆婷指指冯薪朵，“她请客。”
李艺彤瘪着嘴在陆婷怀里挣扎了一下，“还是不要了吧，我刚跟‘发卡’出去买了东西，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陆婷点点头，黄婷婷站在她面前，看李艺彤的表情自然得就像是平常的“自己”一样。
冯薪朵打了个哈欠，扯扯黄婷婷的衣角，“你拜托我带的东西我拿回来了，过后找我啊记得。”
黄婷婷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顾着啊嗯的一声，结果突然被李艺彤的咳嗽声打断。李艺彤憋红了脸，陆婷拿手温柔的摸她头，“注意身体啊。”
“好，谢谢大哥~”
奶声奶气的，像是“自己”平时对陆婷的撒娇音。
黄婷婷没来得及思考，对面的两人就已经冲自己告别了。
回去的走廊上李艺彤迷糊着眼驼着背，黄婷婷忍不住去敲她，“别驼背。”
“婷婷平时就是这样的啊！”
“是吗！”
“是的！”李艺彤笃定的点点头，然后拨弄了下“自己”的刘海，歪着脑袋学着对方的语气，“还会这样~”
黄婷婷噗嗤笑了，李艺彤也眯着眼睛笑，走到自己屋门口，李艺彤正打算开门，黄婷婷把她拎回来。
“你现在是‘黄婷婷’了。”
“噢，对。”李艺彤停下脚步，把房卡摸出来跟黄婷婷交换。
黄婷婷嘀的刷了卡进去，李艺彤回头冲她一笑。
“拜拜，‘发卡’。”
到底会有多熟悉一个人，才会模仿得天衣无缝呢。
黄婷婷迷糊中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
“感觉被别人知道我们俩灵魂交换的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很奇怪也很……嗯，微妙吧？”
“嗯……”
“所以我们需要保守这个秘密，从今天起。”
我们俩的秘密只有，你知，我知。
3.
“给你。”
对面的黄婷婷把手机和钱包都推了过来，李艺彤有些犹豫地看着桌上，“所以这些我们在一周内都要交换使用是吧？”
“毕竟是交换了身体吧，别人看到会很奇怪的。”
虽说是这样，不过要把自己最隐私的东西交到对方手上，还是要好好讲清楚的。相对于黄婷婷意外的直率，李艺彤抿抿唇，扑通把三个手机都放到桌上去。
“这个是打电话的，这个是上网的，这个是……”
“我知道，拍照用——”黄婷婷有些嫌弃三个手机带着沉，“真丑。”
“这难道不是公司代言发的吗……”李艺彤欸了一声，很快又问，“密码知道吗？”
黄婷婷当时正在摆弄李艺彤的手机，李艺彤等了半天没听到回答，抬头一看，咔的一声，黄婷婷心满意足地收起来。
“我看看。”李艺彤挤过去，两个人对着镜头里的“黄婷婷”指指点点，“拍得不错嘛！”
“那当然。”黄婷婷饶是得意，“‘我’长得好看。”
“那是我手机拍得好。”
黄婷婷立刻一脸严肃地挺直腰板，“你这个时候该说我好看。”
“是是是，你最好看！”李艺彤马上跟着入戏，指着“自己”的脸说，“‘她’化了妆也没你化了灰好看！”
黄婷婷被戳中了奇怪的笑点，哈哈哈的仰头大笑。
两个人窝在“黄婷婷”原本的宿舍里，何晓玉翘着脚在床上看电视剧的时候被赶了出去。
她看清了来的人是“李艺彤”的时候，敷着面膜的脸压抑了好久才忍住没把面膜崩裂，翘着兰花指不停冲“李艺彤”眨着眼，爽快地出去了，末了还不忘拍拍“李艺彤”的肩。
“加油喔。”
“这个人今天没有毛病吧……”黄婷婷把门关好，看李艺彤坐在床边翘着脚。
“衣柜里的衣服我都能穿吗？”李艺彤站起身来，在得到黄婷婷的默许过后去打开衣柜，“怎么那么多小黄鸡？！”
黄婷婷的脸噔一下红了，反而更加理直气壮，“不行吗！”
“啊，这件没见你穿过啊。”李艺彤挑了一件出来，拿在自己身上比划，“铛铛~！可爱。”
“‘我’穿当然可爱。”
李艺彤只是抿着嘴一个劲儿笑，突然听到门口咔哒一声，两个人同时警惕地转过去。黄婷婷走过去拉开门，啪嗒掉出一只张雨鑫。
压在她身上的还有陆婷何晓玉和曾艳芬。
“曾妖风你重死啦！”张雨鑫扶着腰大叫。
“那似晓玉叠我桑面！”曾艳芬爬起来。
黄婷婷的眼神最后落在何晓玉身上，盯得对方发毛之后才颤巍巍地讲，“我敷着面膜路过叉叉她们房间就……”
张雨鑫站起来冲房间里瞧了一眼，“黄婷婷”一脸震惊的望着她，张雨鑫坏笑着冲“李艺彤”打趣，“小伙子你很不错哟。”
李艺彤之前偶尔会来黄婷婷的房间，或是找老何聊聊天；或是赖在黄婷婷的床上陪她一起看日剧，两个人一起咔擦咔擦地吃着何晓玉的薯片一边吐槽剧情；又或者是在压力太大的时候跑来找副队长哭诉。
曾艳芬摸摸“李艺彤”脑袋上的呆毛，张开双臂，“来吧，有森么要说的就来窝的怀里——！”
黄婷婷一愣，转身用了极浮夸的姿势扑向李艺彤，“婷婷桑——！”
李艺彤接住她，柔软的身体抱在一起，趁黄婷婷在怀里看不到，赶紧朝门口那堆人使劲挥手背。
张雨鑫饶有兴趣地想再看一会儿，曾艳芬也是。回不了房间的老何饭头真苦，只好一手抓一个，用脚把门给关上了。
黄婷婷从李艺彤的怀里抬起头，“人都走了？”
“走了。”李艺彤揽住她的腰，黄婷婷不满意地褪出来，“太硌了。”
“就是说啊。”李艺彤摸摸肩膀，“这里和腰上都没有肉，你平时吃太少了。”
“你也没有好好吃饭吧。”
李艺彤捏住“自己”的脸，一脸愁容，“可是这儿还有肉啊。”
黄婷婷把她的手拿下来，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绕在一起，她低头看了看，“多吃点。”
李艺彤一愣，很快就笑出来，“好。”
……
“刚才，就叉叉她们来的时候，你扑在我怀里。”笑，“觉得很好。”
“觉得很好是什么样……”
“就，就身体很软，味道很香，啊啊……我还是第一次抱‘自己’啊。”连忙摆手，“不是，我是想说，你看，平时都是婷婷在安慰我，而婷婷一次也没在我怀里哭过。”
能够被依靠我很开心。
“婷婷。”
“嗯？”
“以后有什么，也可以告诉我喔。”
4.
短暂的休息过后又是铺天盖地的行程，灵魂互换的坏处是，黄婷婷发现自己清闲的几天假期，全被李艺彤忙碌的通告给打乱了。
助理姐姐一边拿台本给她，一边帮她补妆。黄婷婷心里默骂三遍李艺彤，害得蹲在家里看直播的人连打了几个喷嚏。
关于通告的事情之前有告诉过黄婷婷，实在没有办法，工作的事情还得去做。
“搞砸了可别怪我啊。”黄婷婷翘着腿，李艺彤笑眯眯地去帮她捏肩。
“不会不会。”李艺彤连连点头，“综艺而已，做得有趣就好了。”
黄婷婷拿她没办法，双手一摊，“你准备的稿子呢？”
“什么稿子？”
“直播的台本稿。”黄婷婷想了想，“你该不会都是临场发挥吧？”
李艺彤老实的点点头，黄婷婷叹了口气，“不能老是这么小孩子啊。”
“这怎么就算小孩子了。”
“大人只做有准备的事情。”黄婷婷没有回头望她，“就算不是十足的把握，至少也要心里有底。”
“我会看流程台本，大概知道话题后，录得时候就能直接说了啊……”
“不是只有这件事。”
李艺彤闭了嘴，黄婷婷拍拍掌，恍然大悟脸，“我想到节目要用什么梗了。”
直播的时候李艺彤蹲在床上，何晓玉出去了，她买了薯片和COCO，一边嚼一边看电视里的黄婷婷。
电视里的“李艺彤”收敛了一些，看上去比平时紧张，该接梗抛梗的时候玩得也特别开心，就是偶尔会忍不住仰头大笑。
李艺彤也跟着在床上仰头大笑，结果看完直播又在看自动回放的录播，她去拿手机刷刷微博。
李艺彤现在拿的是黄婷婷的手机，两个人交换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不方便，只是为了不会不小心穿帮，所以微博账号也没换，只是约定了这两天都不发微博。
主页上关注的人大部分是相同的，李艺彤刷了一会儿又去找这次节目的返图和评论留言来看。大家的评价普遍都是嗷嗷嗷的嚎着好看，可爱，想嫁。李艺彤慢慢翻着，下面有一条是。
「觉得今天的发卡变得更加成熟了。」
所谓的大人是什么呢。
在适宜的场合说着适宜的话，穿着适宜的衣服流露出适宜的表情。
这些李艺彤已经做到了，她慢慢学着长大，学会化更好看的妆，穿成熟的衣服和小皮靴，不吵不闹表情端庄稳重。
但在那个人面前，却总被说是小孩子。
一点点的不甘心。
想在努力追赶成为大人的路上，却不小心被人家甩远了。
微博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叮咚跳出一条草稿箱未发送提示，李艺彤一晃神已经点进去了。
草稿箱里有很多条微博，有些是九宫格，有些是单张。
李艺彤瞅见小图的时候感觉心尖尖被揪起来了一下，她屏住呼吸，小心地点开，图片被放大开来，里面是黄婷婷和，李艺彤。
其余的照片里都是，以前的，近期的，全被保存好，全都没有发送出去。
李艺彤不敢去想这是怎么回事，她颤巍巍地去按返回，结果一不小心点击发送。
嗖，最近的一条微博被发了出去。
李艺彤反应得很快，但反应更快的是粉丝。虽然在一秒间把微博删掉了，但却一定被人看见了。
她的脑子里此时在飞速转，但怎么转都被搅和成了浆糊。
意外的是等了一会儿李艺彤去重新刷微博，却没有在微博上看到这则消息。
被小心地保护起来了呢，李艺彤想。
这个时候黄婷婷回来了，一点点困乏的眼神，把手里的文件给李艺彤。
“下周节目录制的台本。”黄婷婷指了指，“那个时候我们身体应该换回来了吧。”
李艺彤瞟了一眼，上面被黄婷婷圈圈画画的，她想了想开口问。
“刚才……婷婷也看到微博消息了吧……”
“嗯。”
并没有什么反应。
正是这样才让李艺彤觉得心烦意乱，拳头打在棉花上比打在石头上还疼。
什么话都不说的别样的，温柔的，正是黄婷婷。
“我回去了。”黄婷婷说。
5.
“辛苦了。”
黄婷婷去拿包的时候背后的工作人员这样说着，她赶紧转过身去规规矩矩的鞠躬，“辛苦了——！”
今天录制得有些晚，公司有车负责接送她回去。她坐在后车座上玩手机，助理姐姐打开车门坐进来，递给她一杯热饮。
“啊，谢谢！”黄婷婷双手接过来，助理姐姐把剩下的台本也递给她。节目结束后发型扎得高马尾有些疼，黄婷婷把发圈取下来，改成自己习惯绑的低双马尾。
助理姐姐想了想，“今天这个样子挺可爱的。”
黄婷婷才突然意识到，慌忙之中去揪，却被对方拦下来了。
“很像邻居家读小学的小妹妹。”助理姐姐憋住笑去摸她的头，“不要太辛苦喔。”
李艺彤的工作很辛苦。
大部分除了公司给的资源以外还有很多自己争取到的机会，很努力，也很倔强的小孩子。
总是要我有什么事说出来，那真正累的辛苦的时候，你又有说吗。
一味的自我理解对方，克制自己不去添麻烦，看上去就像是会压抑情绪的大人了。
回来的路上碰到正好过来的冯薪朵，对方招招手，笑眯眯地把一个大盒子递给黄婷婷。
“朋友从日本带回来的，快送出去吧。”
并没有打开李艺彤的私人物品，但用脚趾头想想也是要送出去的给哪个可爱的女孩子的礼物吧。
李艺彤长成了大人，温柔体贴，对前辈对后辈，在谁那儿人缘都挺好的。
不甘心地承认，有一点点的自私心。
把两人的照片存在微博的草稿箱里，就当发出去过。
黄婷婷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李艺彤的小鸡毯子搭在上面，十分暖和。
门突然被砰砰砰的敲响，万丽娜大喊，“谁啊大半夜的！”
门口停顿了下，怯怯糯糯的声音，“我。”
万丽娜白眼翻上天，跑去揪隔壁床的“李艺彤”。
“快去给你的婷婷桑开门——”
黄婷婷愣了一下，还是起了身，开门一看，李艺彤站在外面，背着手，站直身子像个小学生。
“怎么还不睡。”黄婷婷拉着门，李艺彤刚要开口，背后的万丽娜抱着抱枕窜出来，一边竖起手掌一边拨开门口的两个人。
“借过借过。”万丽娜回头望了眼，“你们慢慢折腾吧，我去隔壁了。”
总之站在门口也不太好，黄婷婷让开身子让李艺彤进来。
结果两个人在床边对视相顾无言，黄婷婷扯过旁边的小鸡毯子盖在身上作势要睡了。李艺彤下意识地拉住她，黑暗里传来软软的怯懦声。
“对不起……”
“你在道什么歉。”黄婷婷觉得莫名有些窝火。
李艺彤挠挠头，“微博的事情……”
不小心发送了出去而已，虽然已经被人看到了，但很快又会过去，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黄婷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心里有种憋屈得慌，那种不知道是难过或是烦躁的心绪埋在里面。这样的情绪现在被李艺彤扯着角落，硬生生的提了出来。
那种她曾经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的，把那样的合照藏在草稿箱里的心情，就这样突然猛地被翻出来，暴露在这个人的面前。
黄婷婷把小鸡毯子全部裹在自己身上，“你不用道歉。”
你不用道歉的，让我生气的大概不过是你口口声声地说着喜欢，却让我发现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的。
说喜欢也好，送让人开心的礼物也好，保持适度的关系也好。
到头来只有自己认真了真是太傻了。
“我只是觉得……”李艺彤还想要解释些什么。
黄婷婷打断她，“这不关你的事儿。”
那边愣了愣，语气笃定又沉稳，“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那是我要发的微博。”
话说出来有些好笑，黄婷婷明显感觉那边放松下来的调侃声，自己却更加毛躁，话语脱口而出竟有些像无理取闹，“我说不关就是不关。”
“喔——”那边长长地回应着。
果然看着“自己”好看的脸就是吵不下去。
黄婷婷如此安慰自己。
6.
隔天李艺彤起得早。
她迷迷糊糊起来洗漱完，回头看黄婷婷还缩在自己的小鸡毯子里。
她今天要代替黄婷婷上通告，蹑手蹑脚去床边揪了一下“自己”的呆毛之后觉得十分满意。
感觉终于完成一项人生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看自己的睡颜。
蹲了一会儿觉得脚麻了，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差不多，才小心地凑过去轻声讲。
“我出门啦。”
出去的时候看见了桌上的盒子，李艺彤用了脚拇指的智商来想明白黄婷婷昨晚吃了火药过后的暴脾气的原因，回头瞟了眼发脾气的人，暗自笑了出来。
通常对付死傲娇的方式是比她还要傲娇。
李艺彤转悠着去吃了个早饭，路上遇到后辈乖乖巧巧的跟她打招呼。
“婷婷前辈早。”
“小可爱们早~”李艺彤笑眯了眼，然后顺利看两个后辈红着脸跑开了。
到休息室的时候看见冯薪朵正靠在靠椅上半眯着打盹，她走过去从背后圈住她，俯下身撩开冯薪朵耳边的耳发说，“朵朵早上好。”
冯薪朵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清醒了定睛一看，“黄婷婷”背着手站在那儿。她惊魂未定地拍拍自己的胸，“阿黄啊，我还以为是发卡呢。”
“‘发卡’怎么了？”李艺彤凑上去，非要挤着冯薪朵坐，“‘发卡’不好吗？”
冯薪朵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这才凑过去小声地问，“你收到发卡给你的礼物了？今天心情那么好。”
李艺彤眨眨眼，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发卡’是个好孩子，平常就特别乖，作为队长你也该多对她好一些，比如经常请她吃吃饭啊——”
冯薪朵一把抱住黄婷婷，额头直接贴了上去，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婷婷你今天是不是被下降头了！”
李艺彤在她怀里任由她左捏右揉，最后还不忘保持着微笑。
微笑。
“没有啊。”
冯薪朵觉得今天或许该离“黄婷婷”远一点。
果不其然，到中午的时候有人已经在微信群里嚷开了。
今天的“黄婷婷”不太正常。
有人迟到不仅没有被扣钱，还非常温柔积极地问人家为什么没有来得及早起，从昨晚的明月当空聊到了今早的鸟声蝉鸣，吓得人立马手写了八百字保证书我以后再也不迟到了。
又或是一早上连发了十条微博，一条AT一个后辈，夸得人家天花乱坠。下面是后辈们诚惶诚恐的集体留言，“婷婷前辈，您玩游戏输了吗……”
这也输得太惨了。
总而言之，一时间里“黄婷婷”的消息在群里瞬间讨论上了99+。
李艺彤在化妆间补妆，抱着手机笑得东倒西歪。忽然间群里出现了“李艺彤”的头像，发了一连串的省略号。
李艺彤赶紧跟上，「今天的小‘发卡’也很可爱呢~」
接着是无数人的省略号。
龚诗淇在群里直接大叫，“天呐妈妈！”
那边的“李艺彤”回复，「今天的‘婷婷’才是好看。」
「哪里比得上‘发卡卡’天生丽质难自弃。」
「再怎么也追不上‘婷婷’光彩美丽又动人。」
陆婷的消息淹没在一群省略号中，「你们俩今天喝假酒了吧……」
「‘发卡卡’才可爱！」
「‘婷婷桑’更可爱！」
消息提示：“李艺彤”、“黄婷婷”已被群主禁言三十天。
冯薪朵慢吞吞地出来说，「要秀恩爱请回去秀。」
回去是要回去的。
但李艺彤代替黄婷婷在外面出了一天外务，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何晓玉刚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看“黄婷婷”回来后瘫在床上，跑过去杵杵她。李艺彤一回头，何晓玉把盒子递过去。
“下午的时候‘发卡’送来的。”
正是李艺彤托冯薪朵带的东西。
她眯着眼笑着滚在床上，何晓玉被吓到一样，一副惊恐脸，“怪不得大家今天都说你不正常呢。”
李艺彤毫不在意，抱着黄婷婷的大眼仔乐滋滋地睡了。
7.
这样的状态连续持续了两天。
现在不管是前辈还是后辈都在相传，“李艺彤”和“黄婷婷”要不就是要谈恋爱了，要不就是要分手了。
且只要是围绕在两人的身边，就会随时随地像被卷入战场一般，大家纷纷重新抱团，唯恐和两人扯上关系，害李艺彤郁闷得不行。
中午休息的时候好不容易想找冯薪朵吃饭，却被陆婷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就连平常会来缠着自己的娜姐，也宁愿憋着多等半个小时，然后和徐子轩一起出去。
李艺彤心里苦，只好买了外卖往寝室走。
门一开，黄婷婷坐在里面。
“你怎么来了？”
真是习惯了现在的自我身份，李艺彤偶尔甚至觉得变成“黄婷婷”也挺好的，至少哪哪儿都可爱，还能偷偷把平时想穿的衣服都穿个遍。
黄婷婷坐在床上翻东西，没个好声好气，“怎么，我自己的房间现在进来还需要‘婷婷桑’的批准吗？”
“怎么跟吃了炸药一样。”李艺彤慢吞吞地坐过去，把盒饭往桌上一放，“冒菜，你吃吗？”
“不吃。”
李艺彤解开袋子，香味一个劲儿地往外钻。
“你不是玩得也挺开心的嘛。”
黄婷婷没说话，李艺彤回过头，那边才突然开口。
“不是你先拿我的身体乱浪的吗！”
李艺彤装作无辜的样子，“对后辈表达亲切友好怎么就是乱浪了？”
“是吗？甜言蜜语关心送礼的。”
嗯？嗯？我的冒菜里没让放醋啊。
李艺彤把冒菜放好，“婷婷你生气了？”
“没有。”黄婷婷想了想，“我生气什么，你做什么是你的事情。”
“你不高兴我去跟其他可爱的后辈讲话。”
“我再说一遍，你做什么是你的事情，只是因为是我的身体，我才——”
“不高兴我夸其他的女孩子可爱。”
“李发卡你够了没——”
“不高兴我送其他的女孩子礼物。”
黄婷婷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从床边被李艺彤步步紧逼到了床头。
“是吗？”李艺彤俯下身，露出玩味的笑。
黄婷婷就是这样的，李艺彤知道。
过于在意的事情埋藏得越深，李艺彤就去把那样的情绪揪住一只角，直到把它完全揪出来为止，那样真实的黄婷婷才会显现在她的面前。
黄婷婷想，这样真是太狡猾了。
说不在意是假的，提及到的问题，对女孩子的问题，对礼物的问题。
她想要去问李艺彤，却又没有立场去问。
话语全噎在自己的喉咙里，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黄婷婷转过身去，李艺彤也站起身来。
她走到桌前，把冯薪朵带来的盒子抱过来，背着杵杵黄婷婷，在她错愕的眼神里把盒子塞到对方怀里。
“既然你不高兴我送给别人，那这个我送给你。”
所以，你当我是什么人。
黄婷婷把打碎的话咽回去，稳稳心神，从齿间缝隙中挤出来词终于回到了黄婷婷的状态。
“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
很烦躁，很咄咄逼人。
正好，名为“黄婷婷”的气球忽然就这样瘪着漏气了，只剩下满腔的疲惫，最后归为不耐烦。
“关你什么事。”
李艺彤挠挠脸，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你不要……那我就去送给别人了。”
也许是厌倦了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明明知道不过是幼稚的想要得到回应而已，可是自己却不由自主地心揪起来。
也许只是赌自己的气罢了。
“你去啊。”
李艺彤站起身来，抱着盒子佯装要走。黄婷婷坐在身后，攒紧了衣角。也许是身体互换后，性格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不然黄婷婷也想不明白当初怎么会这样开口。
带着细碎的哭腔，尽力压抑却又希望对方听见的声音。
“你本来就要送给别人的东西，凭什么以为我还会要？”
黄婷婷把头埋下去许久，却没有听见门再次打开的声音。疑惑间不安地抬头，发现李艺彤抱着盒子蹲在自己的面前。
“婷婷。”她的语气温和平稳，一点都不像刚才那般孩子气的嗓音。李艺彤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LO裙，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此时的她笃定地说，“送给你。”
“之前啊，就我们访谈的那个时候。婷婷不是说了吗，想穿LO装试试。虽然不知道当时你说的是否是玩笑话，但我却当真了呢。”李艺彤捧着盒子蹲下的模样有些傻，她笑了出来，“因为婷婷穿LO装一定很好看，所以拜托朵朵特地给我带回来了。”
“能够给你真是太好了。”
这算什么。
纵然前一秒内自己还有满腔的怒气和莫名的委屈，却在这个人开口之后全都瞬间烟消云散掉。取而代之挤进内心的都是膨胀起来的欣喜和笑意，止不住地往外翻涌。
黄婷婷不清楚那是什么情绪，或许也是很清楚。
她尽量平静着自己的内心，把脸扭过去。
“我才不穿。”
“咦，试试嘛，这套超好看的！”李艺彤夸张地将裙子举过头顶，奶声奶气，“我亲自挑的。”
黄婷婷气极反笑，隔着裙子一巴掌推在她脑门上。却又在之后愣了几秒，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等下，所以你之前明明知道我看到了这个盒子！”
一瞬间里的情绪动荡得太快，黄婷婷只觉得自己现在气血上涌。
“啊。”李艺彤故意咂咂嘴，装作没听见，“裙子真好看呀。”
8.
“试试嘛，婷婷桑穿起来肯定超~可爱啊。”
“现在我用的可是你的身体……我总觉得你是在夸自己啊……”
“没有没有！”赶紧竖起四只指头发誓，“要是你想的话那这套我穿，我给你找另一套！”
反正在身体换回来之前，做什么自己也只是“李艺彤”而已。
黄婷婷如此安慰自己。
她瞟了眼李艺彤正在拨弄的“自己”的手机，“等下！不要乱把我的屏保换掉！”
“咦，这个很可爱啊。”
“换回去！”
屏幕上两个身着LO裙的女孩子靠在一起，“李艺彤”意外的稍有些板起脸，而“黄婷婷”却笑得恨不得露出了八颗牙。
这样的也很有趣不是吗。
终究还是没有抢赢过李艺彤，黄婷婷气喘吁吁地翻了个白眼。
那边的人闹累了就凑过来，黄婷婷嫌弃似地把她推开。推了两下，就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了。
“婷婷。”
“嗯？”
“叫一下。”笑。
这个秘密也要一起保守。
只有你知，我知。
